雒建斌

中国科学院院士(2011年当选)

长期从事纳米摩擦学和纳米制造研究

1985年9月-1988年4月在西安建大攻读压力加工专业硕士研究生

1988年5月-1991年8月曾留校任教


2021年5月29日,在中国科学院第二十次、中国工程院第十五次院士大会期间,2020年度陈嘉庚科学奖和第十三届光华工程科技奖举行了颁奖仪式。西安建大1985级校友、清华大学机械系雒建斌院士的科研项目《摩擦中微粒作用机制及超滑机理》荣获陈嘉庚科学奖获奖项目。雒建斌院士出席并接受2020年度陈嘉庚科学奖颁奖。

陈嘉庚科学奖是以对中国科教事业发展做出杰出贡献的爱国侨领陈嘉庚先生的名字命名的科学奖励,用于奖励在中国做出的重大原创性科学技术成果的科学家。2020年度陈嘉庚科学奖获奖项目共5项。其中,陈嘉庚科学奖数理科学奖颁给北京大学高原宁,化学科学奖颁给四川大学冯小明,生命科学奖颁给清华大学/西湖大学施一公,地球科学奖颁给中国科学院地质与地球物理研究所朱日祥,技术科学奖颁给清华大学雒建斌。信息技术科学奖空缺。


攻克摩擦学世界级难题

光明日报,2021-05-28


【光明访名家·创新之光】


时针指向上午八点,清华园一间不大的办公室里,中国科学院院士、清华大学教授雒建斌早已伏案工作了许久。见到记者前来,身材高大的他立刻起身,笑意盈盈:“欢迎,欢迎。”态度温和而谦逊。

初夏的阳光从窗户里斜照进来,落在书桌上,桌面摊着摩擦学最新的英文专业书籍和科研报告。后面的白板上贴满了他最近的工作安排,密密麻麻。

“摩擦学是一门研究物体表面摩擦行为的交叉学科。摩擦现象发生时,往往伴随磨损。摩擦、磨损会引发能源消耗,给设备、器件、材料带来损失。研究发现,全世界每年约30%的一次能源因为摩擦被消耗,约80%的机器零部件因为磨损而失效,约50%的机械装备恶性事故起源于润滑失效和过度磨损。”雒建斌如此解释自己为之痴迷的科研工作意义所在,“我国是制造大国,机械装备使用寿命较短,低端高耗能装备较多,每年因摩擦、磨损造成的浪费巨大。”

在将近四十年的科研生涯中,这位国际顶尖的摩擦学家始终为同一道问题的答案而求索着——如何降低摩擦系数、减少摩擦能耗,让人类社会的绿色发展成为可能。

1978年,来自陕西农村的雒建斌考上了东北大学材料系,毕业后他进入西安电缆厂担任技术员。工作中,一个现象引起了他的注意:“电缆厂制作电缆,有一道工艺叫拉拔铜丝。夏天拉的铜丝容易氧化变色、成为废品。我跟工友们就开始研究如何把铜丝的温度降下来,逐渐对润滑产生了兴趣,还发表了自己的第一篇学术论文。”从那时候起,雒建斌对摩擦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此后,他先后考取了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冶金系硕士研究生、清华大学精密仪器与机械学系博士研究生,主攻当时国际前沿的薄膜润滑研究。

三十多年来,雒建斌和团队不懈攻关,获得的成果也接二连三:他们研制了新型纳米级润滑膜厚度测量仪,在国际上首次提出“薄膜润滑状态”概念,填补了弹流润滑与边界润滑之间的理论空白,还在应用基础领域大胆探索超滑和抛光问题,为工业发展解决了一系列技术难题。

在外人看来,这条科研路可谓走得顺风顺水。可雒建斌却说,其中也有过起起伏伏,也曾经备尝艰辛。

“比如说超滑研究,1996年我们就开始做了,但一直没有重要进展。直到2008年,有个学生无意中将酸奶加到实验机上,导致后来我们在酸中发现了超滑现象的存在。有一次我去杭州出差,喝到了莼菜汤,觉得莼菜滑滑溜溜很有趣,后来果然在其中同样发现了超滑。”雒建斌饶有兴致地向记者讲起这些小故事:“事实上,我们每一项研究跨度都很长,中间有着无数次大大小小的失败。科研的事,毅力是最关键的。”

除了这份坚韧之外,之所以能够一次次攻克摩擦学领域的世界级难题、一步步带领团队走向国际前沿,雒建斌坦言,这背后是有“窍门”可寻的。

首要秘诀是,做一流科研,必须瞄准高风险、高难度的问题执着攻坚。“科学研究做不成的概率是90%,做成的概率只有10%,失败是正常现象,成功才是小概率的。如果每做一个项目都能成功,只能说明其风险度非常低,是不值得投入的项目。”雒建斌要求学生,搞科研,一定要能“跳起来摘桃子”。

锚定研究方向后,他看重的是“专注”与“静心”。“做科研往往需要把问题想得非常深,把隐藏在最里边、根深蒂固的因素找出来,需要安静和深入的思考。要有执着的追求,不要急于求成。”雒建斌的办公室里,一幅内容为“板凳要坐十年冷,文章不写半句空”的字异常显眼。多年来,他严格要求学生每年发表论文不能超过3篇,目的就是让学生沉心静气,保证论文的质量,培养学生严谨的科研精神。

这几年,除了沉浸在实验室里,雒建斌的身影还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工厂、车间和生产一线。一流成果做出来后,一定要走出实验室,这才是他眼中科研工作者最大的价值体现。如今,他的团队里聚拢了三方面人才,有的偏重于理论研究,有的擅长于技术攻关,还有的侧重于产业化推广。“在我们国家,很多成果做完以后,发一个高水平论文或者得一个国家奖就算结束了,这是对成果的最大浪费。静下心把成果做出来,但千万不能沉在实验室里,一定要让它走向工业,才能真正为人类的发展服务。”雒建斌说。

采访快要结束时,雒建斌领记者来到了位于他办公室楼下的摩擦学国家重点实验室。这些年来,宏观把握多了、一线操作少了,但每天只要有时间,他还是愿意到实验室泡着。

当前,世界上超滑领域的顶尖论文有五六成都出自他的团队。可雒建斌却说,这些还远远不够:“做科研是我为国家作贡献的最好方式,也让我感到无上光荣。要让中国人在摩擦学领域中做到最好,我们还需要更加努力。”

   (本报记者 邓晖)